西市,第五街区。
几个穿着净字两截衣的清洁工人正在卖力地打扫着一条巷子。
这是一条横穿两条主要街道的小巷,原本只是用作临街店铺方便从后门搬运货物之用的,但是被店铺废弃不用但又懒得远远丢弃的杂物堆得十分混乱,接着就有许多路人在其中便溺,脏乱不堪。
这条巷子从前天起就开始清理了,到今天杂物及便溺物才清理干净,开始清洁地面。由于工作量太大,刘云涛调集了一些人手赶来帮忙,这两天也常常巡视至此,亲自指挥清理。
净街卫生脏苦累差,虽然也有钱赚,但其他街区的负责人懒得打理,真要交给亲朋友好友,那些人也贪图安逸好赚钱的营生,不愿去接手,毕竟都是一群街痞流氓出身的人物,哪肯去做苦差事。
所以净街司这一块渐渐扩张,各街区的当家人并不反对。而消防那一块现在其他街区的当家人还未体会到其中太多的妙处,再加上这是乔大梁亲口发话,因为消防有一定的专业性,为便于统一管理,由西市署统一负责,并未触及各街区最在意的那些“蛋糕”,所以也得以扩张过去了。
净街司的人清理出一半街巷,正突击清理着另外一半,想在今天闭市前将这条巷子清洁干争。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仿佛铁匠般结实的一条大汉忽然从大街上拐进来,就在清洁完毕的那半条巷弄中一撩袍子,便溺起来。
“嗨!兀那汉子,怎地随地便溺!”
两个正洒扫街道的净街司工人一见,顿时火冒三丈。他们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岂能由得人如此糟塌,两个工人提着扫把,怒气冲冲地跑过去,其他工人正铲着地上的淤泥、提水冲扫街巷,扭头回顾了一眼,并未在意。
但片刻之后,他们却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众工人回身望去,就见一个清洁工人捂着胸口摇晃倒下,那大汉正手握一口尖刀,揪着另一个净街工人的胸口,一刀、两刀、三刀……
那个净街工人连痛呼声都未出口,就软倒在地。
“贼子,敢尔!”
“杀人啦!杀人啦!”
净街司的工人们同仇敌忾,举着扫把、木铲、水桶,愤怒地冲过去,可那大汉扔下血淋淋的刀子就逃之夭夭了。
刘云涛正带了人来此协助清洁,一听此事马上飞快地跑来,两个倒在血泊中的净街工人已然咽了气。
刘云涛只当是有人随地便溺,遭人制止时恼羞成怒,出手杀人,之前他们净街洒扫时也不是没被不认可、不接受的人殴打唾骂过,但是发展到杀人的,这却是头一遭。
刘云涛一面派人追赶凶手,一面去县衙报官,自己则命人抬了两个净街司兄弟的尸体,匆匆赶去西市署。
……
庞婆婆负着双手,遛遛达达地走在街上。
庞婆婆不贪,虽说她也属于净街司,整个西市哪儿她都可以去,但她就守着这一条街。
现在的收入已经不像最初那么多了,很多人要么是被罚过,要么是听说别人被罚过,要么是眼见街道如此清洁,杂物垃圾自觉地就不乱丢乱放了,所以她每天的收入主要是来自于不知此间规矩的外乡人或者异国商贾。
这样一来,她的收入就变得相对稳定,虽也不菲,但比起她最初的收入,却要减少了一半左右,但老婆子甘之若饴。
每日巡视的久了,对这条街道她也有了感情,宁可少赚些,也希望这条街干净整洁。道路两侧的商户她也熟了,时不时互相点个头、打一声招呼,老婆子心里熨贴的很。
“喂!站住!”
忽然,前方一个中年妇人随手丢了一个果核,庞婆婆恼怒起来,马上从袖筒里扯出红袖箍戴上,气冲冲地走过去。
“街市入口有图有字,明明白白写着不许乱丢垃圾,你这娘子没长眼睛么?把果核捡起来,丢进垃圾桶,罚钱三文。”
“凭什么!这大街你们家的啊?老娘就丢垃圾了,怎么样?”
那妇人唇薄颧高,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马上与庞婆婆争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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